除了谈恋爱,就无事可做了嘛?(2)


3
天黑得跟非洲人的脸色一样时,我终于到站了。迎接我的是adass村里的小学校长。他长得像阿凡达,只不过是巧克力色的。当他笑着跟我打招呼时,我仿佛看见了亲人。

他比我大十岁,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。他的外公是酋长,村里最德高望重的人,已经99岁高龄了。村里的小孩很敬畏他,每次见他都要敬礼,有的正跑呢,也要来个急刹车,摔倒在草丛里,爬起来仍然不忘敬礼。

他会摆出扑克脸问:做作业了吗?小孩就夹着尾巴跑掉了。我告诉他,我小时候最讨厌放假在街上碰到老师了。他一脸纯真问,为什么呀?我说,因为老师会问你做作业了吗?他说,你不觉得看他们跑掉很有意思吗?

校长家住的房子是全村第二好的,第一好的是给义工们住的土黄色二层楼。这里是全村唯一有自来水的房子,村民都要来这儿打水。

这里也是全村唯一一个有淋浴的房子。有一回,我在走廊里偶遇了一位刚洗完澡,等着被风吹干的全裸黑大爷,四目相对,我来不及跑,只好假装见多识广地说声hi。

村里常常停水停电。在我住的2个月中,这里最长停过一周的水,我只好打河水洗澡。停电更是常事,每天平均要停电三次,短的半小时,最长停过两天。

我住的第一天晚上就干了件蠢事。我打算支个蚊帐,结果蚊帐撩到电扇,电扇又击中灯泡。大家都在客厅里看足球呢,只听啪的一声,就一片漆黑了,碎玻璃洒满了我的床。大家闻声而来,关切地问我怎么样了,有没有受伤,还帮我清理床铺。

教师在村里是个备受尊敬的行当,人们见到我会喊madam。从我住的地方走到小学,要穿过一片雨林和一座桥。身边不时会跑过穿着绿校服的学生。他们抢走了我的背包和水。可当我走进办公室后,发现它们正完好地放在椅子上呢。在村里买东西时,也总会被不认识的小孩抢走,可等我回到住处,就会看见东西已经摆在客厅里了。

我教二年级的孩子英语和美术。老实说,我不是母爱泛滥之人,甚至不怎么喜欢小孩。可这群孩子太可爱了,好像小鹿,他们的睫毛又长又弯,都要翘到眉毛了。只要我一伸手,他们就会把温暖又柔软的小手塞到我手里。

我的室友是一个巴西姑娘,叫GIGI,比我大一岁,学法律,非常有正义感。她发现班上一个叫贝塔的女孩听力有问题,送去市里的医院检查后,医生从贝塔耳朵里取出了一块石头。

医生建议给贝塔装个助听器,需要600美元,这是一笔巨款,是当地学校老师一年的工资。GIGI提议我们几个义工向熟人筹款凑齐这笔钱。

贝塔妈为了表达感激之情,送了一篮子鸡蛋给我们。她还告诉了GIGI一个秘密:她的丈夫死于艾滋病,她和贝塔都是HIV携带者。

想到下午到市里配助听器时,我怕贝塔走丢,一直紧紧拉着她的手,我突然害怕起来。低头检查自己手上有无伤口,又跑到洗手间不停地洗手,甚至用消毒水喷得双手起皱。

GIGI不认为贝塔是HIV携带者有多吓人,只觉贝塔太可怜,她在老家就有一个朋友,因为输血感染了艾滋病。

来自台湾的J知道此事的第一反应是要给全校学生进行防治艾滋病教育。相比之下,我真是自私又狭隘,明明知道艾滋病的传播途径,却像智障似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。

J的预防艾滋病课程很成功,他单独对贝塔说,希望这些东西以后可以帮到你。

4
在adass的最后一天,学校为我准备了一个告别典礼。6年级的学生列队敲鼓,在密集的鼓点中,我听到鼓手说,madam, We play that for you. (老师,我们为你而演奏)。

我讨厌离别,明知道再见几率小,还非要说再见,把所有人弄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。当然,我最怕自己会哭成傻叉。可终究不能免俗,一一拥抱众人,巴西见、台北见、日本见……

上车前,许多电影镜头在脑海里呼啸而过,我想电影里告别都不回头大概是有科学道理的,我也没回头。留个背影总比留一张湿哒哒的脸好看。

回国后不久,我接到了一个电话,竟然是一个学生给我打来的。我记得临走那天,他拿着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,要我写电话,说他一定会给我打电话的。我嘴上说好,心里却想,转眼他就会把这张纸搞丢,过几天就把我忘记了。

可他却真的打来电话,拿着妈妈的电话,问我是不是安全到家了。我想起了他的大眼睛,和他穿了5周都没有换掉的T恤。

跟国内的小伙伴们聊着淘宝、实习、雅思、考研、怎么还没对象、今晚吃什么的时候,我也总想起adass的小伙伴,在那些没水没电的夜晚,我们人模人样谈同性恋权益、米兰.昆德拉和性瘾患者。

Adass的日夜让我想起凯鲁亚克说的一句话:“我一辈子都喜欢跟着让我有感觉有兴趣的人在一起,因为在我心目中,真正的人都是疯疯癫癫的,他们热爱生活,爱聊天,不露锋芒,希望拥有一切,他们从不疲倦,从不讲些平凡的东西,而是像奇妙的黄色罗马烟火那样不停地喷发火球,火花。”


5

从非洲回来已经两年了,这期间我在某头条网站做过鉴黄师,常常会看到一些奇葩的社会新闻,比如一名男子健身成功后,给老婆发去半身裸照,结果被老婆起诉到法庭要离婚,说他太恶心了……工作无聊的时候,我就很坏地把TFBOYS的新闻归入育儿栏目,把性爱教育相关文章放入养生栏目......

现在我在一家杂志社做记者,工作挺自由的,到处去采访。有一回,我出差到上海,住汉庭酒店,在电梯里遇到一位大叔。

我跟他招呼:“你好”。

“你去XX房间,帮我打扫一下卫生。"大叔说。

“我不是服务员。”

“那你跟我说什么你好啊!”哈哈哈,从非洲回来后,我常常一个人出国旅行,习惯了跟陌生人打招呼。

我一个人去了越南、柬埔寨和斯里兰卡。在这些地方,虽然人生地不熟,语言也不通,但我不会再像去非洲时那样恐惧了。

我喜欢一个人旅行,住在青年旅馆里,结识来自世界各地的背包客。有两个法国女孩也在非洲支教过,我们他乡遇故知,相谈甚欢;一个加拿大男孩曾在中国呆过一年,跟我炫耀自己是中国通,可他说“你好”听起来就像“尿”;

一个2米高的北欧人对我的面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,称它是白皮的皮,“有天你睡觉我观察你来着,那个白色的皮你贴了一夜,这次你为什么只贴十分钟?”“因为上次我睡着了。”

有一回,我被鸟屎砸了头,倒霉吧?可幸运的是,刚认识的韩国小哥帮我擦掉了。

在斯里兰卡时,我阴差阳错走到了一个19世纪英属驻防墓园,里面躺着各式各样死法的人,比如被野猪戳破肚子的24岁苏格兰男子、被大象追踪奔跑到脱水而死的36岁男人……人活到一定岁数真的是件艰难的事,我希望自己可以活得足够老,老得能够见证人类的历史。

对了,我要感谢我妈的开明和纵容,去斯里兰卡玩是在今年的春节,她都没阻止。逼婚这种事更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了。我妈经常跟同小区的大爷大妈引以为傲地介绍我:“我女儿超棒的,我23岁都要结婚了,她对象都懒得找。”

(真的懒得找对象吗?)不是懒得找,恋爱是要顺其自然的吧,我觉得相亲真是太龌龊了。所有以繁殖为目的的恋爱都是活见鬼。

我挺想去法国留学的,现在正一边上班一边学法语呢!每天都觉得时间不够用呀,要是恋爱的话太浪费时间了,哈哈哈,除非有一个人即使浪费时间,也挡不住我想和他在一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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