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前好好说，你是不是就不会走(2)
小夕的心砰砰直跳，如同十年前情窦初开的样子。好奇怪，丫这又不是初恋，反应怎么这么大。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，不知道这到底算什么。我们是朋友吗？我们是恋人吗？我们有未来吗？没有人可以告诉她答案。
最后，她还是慢慢地将手抽离阿布的手心。如果可以，她真的希望时间静止，让他就这样一直握着自己的手吧，就让自己一直沦陷下去吧。可是她害怕，害怕他松开手那一刻的失落，害怕彼此没有未来，害怕再次分离的难过。相比失去，她宁愿像现在这样，模模糊糊。
“你喜欢我吗？”深夜，手机上显示来自阿布的微信消息。
“你喜欢我吗？”小夕反问道。
“喜欢。”
“阿布，我喜欢你。”
“然后呢？”
“可是，我不想谈异国恋。”小夕下定了决心，终于说出口。
“异国恋不好。”
“恩，好远。”相比失落，更多的是难过。
“所以，没有然后了。”
“我还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去哪里。”
“来找我啊。”
“……阿布，如果一年后你还说同样的话，我就去找你。”
“一年，会遇到很多人。”
这下，小夕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。还能说什么呢，真悲伤啊。
可是，如果真的喜欢上你怎么办？停不下来了。不喜欢我，你可不可以不要说想我。不喜欢我，可不可以不要说我很重要。我会当真啊。
如果你注定要离开，为什么要走进我的生命里。你知道，我最害怕面对你的离开。就像把时光对折，撕成了两半，一半降落成为我的念念，一半被你带到遥远的彼岸。
“你走了，我不会想你的。”小夕说。
“不信。”阿布的语气充满笃定。
小夕哭笑不得。是啊，这样的话连自己都骗不过。
“丸子，我真的很想他啊，真是糟糕。”小夕抬起头，眼里闪着泪光。“当想念成为一种习惯，就再也放不下了。”
也许，你从未发觉，你会那么喜欢一个人，直到你意识到即将失去他的那一刻。
我只对她说了一句话：“遇到对的那个人，不管什么时候，不管发生什么，他就是不会走。”
“可是，在我喜欢他之前，他就已经走了。”
“他还会回国吗？”我问她。
“他说想要移民，大概不会了吧。”她苦笑了一下。
“没有栖息地的爱情，是不会被看好的。”我提醒她。
“我知道，我全都知道。”
后来，小夕不知怎么就去了日本。
再见她，是半年后。我去机场接机，她身边多了一个帅帅的男生。
“这是我好朋友丸子。这是薛子宸，我男朋友。”小夕笑得灿烂，春意盎然。
我带着断片的疑惑，逼问她这几年都发生了些什么。
终于，她跟我讲了去日本前的故事。
那时候，她和阿布依然保持着忽明忽暗的暧昧关系，谁都没有揭开那一层纸。
“是我放弃了，我不想被掌控。他不拒绝我，可也不说喜欢我。有时候我安慰自己，可能是他不确定自己的未来吧，所以不想轻易许诺。可是后来，我发现，其实是不够爱吧。所以，我不想再陪他玩暧昧游戏了，我累了。”小夕说。
“其实，我原本已经有资格去巴黎了，可是我赌不起了。两年，我学完了服装设计，甚至以7分的成绩考过了雅思，还去学了法语，但是我没有去巴黎。刚认识阿布的时候，我没想到会喜欢上他，因为不想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年纪小的人。但是后来，事与愿违。情不知所起，一往而深。好在，我学会了理智，没有爱得很深，就不会伤得很痛。在称作是爱情的沼泽中挣扎了许久，像做了一场梦，我选择爬出来了。”
阿布说：“你……真的不想去巴黎吗？”
小夕说：“不了。阿布，你真的知道什么是喜欢一个人吗？我试过，我喜欢过你，可是你从来没有认真地说过喜欢我，也没有坦白地希望我去巴黎。我需要你的时候，在我身边的也从来不是你。见不到你，哪怕想从你那里得到一句安慰的话，似乎也是一种奢侈。我对自己说：大概，你是那种粗线条的男生，不懂关心吧。时间久了，这个理由连自己都骗不过了。你在那里遇到了多少人，经历了多少事，我根本不知道。我问过你，我们是什么关系，可以连你都无法回答我。那种感觉太难受了，我受不了了。阿布，其实你没那么喜欢我，不是吗？只是聊天久了，成了一种习惯而已。再见，阿布。这次，换我离开了。”
有一件事，我没告诉小夕。阿布找过我：“小夕，她有男朋友了是吗？”
我说：“恩。”
阿布哽咽了：“如果时光倒流，我一定会告诉她我想跟她在一起。”
我说：“你是真的喜欢她，还是不甘心呢？”
阿布说：“我以为我是不甘心，其实我是真的喜欢她。”
人生总是在后知后觉中错过，一生的结局转眼被改写。电视剧里，总会出现这样一个情景：两个人明明在同一个街角，转身就能看到，可偏偏一个不留神，就擦肩而过了。人们总说，缘分尚浅。难道不是不够爱吗？难道不是勇气不够吗？难道不是不懂珍惜吗？遇见时，你说相见恨晚；离开时，你说相爱恨早。如果你可以预见一个人的离开，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，你会不会好好说？喜欢一个人，就认认真真说出来。也许，他就不会离开。
我突然想起阿花，一个让我心疼的姑娘。
“活了20多年了，早就应该坦然面对生离死别吧。可是，我还是会害怕。那个女人抛下了我和爸爸，我永远不会原谅她。”
对于阿花来说，那个女人的离开就像一场梦靥，赖在她每分每秒的生活里，生生不息。
6岁之后，阿花再也没有见过妈妈。爸爸告诉她：妈妈到很远的地方出差去了。可20年过去了，她的妈妈再也没有回来。和言情剧里庸俗蹩脚的谎言一模一样，阿花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赶超所有狗血剧。因为她的爸爸在一次出差后，也再也没有回来。飞机坠毁在大西洋，只剩残骸。阿花哭了几天几夜，从此再没掉过一滴眼泪。阿花被接到姑姑家，一直到长大成人。
“你知道吗？小时候，我总觉得天亮了，就可以回到真实的世界，听到妈妈温柔地喊我起床，爸爸送我去上学。可是每次醒来，一切终究没有改变。”阿花扬起头，将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。
“后来，那个女人回来了。”
“她回来找你了？”
“不，她的骨灰盒回来了。她得了癌症，晚期去世了。哈哈，丫是不是很讽刺。”
“你还恨她吗？”
“恨！其实在她去之前，打过一通电话给我。她对我说对不起，希望我原谅她。我说这是报应，我永远不会原谅她。然后她就没有呼吸了。 哈哈哈哈！”阿花笑得一颤一颤地，像满树的花瓣，瞬间被抖落，摔得七零八碎。
“阿花，你喝多了。”我试图抢下她手里的酒杯。
“我没有，我高兴。”我分明看到她笑着笑着，眼泪瞬间滑落。
“丸子，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残忍，她到死我都不肯原谅她。”阿花喃喃地说道。
“你嘴硬。”我终于成功夺走她挥舞着的酒瓶子，叹了一口气。
“还是你最了解我啊。其实，这么多年了，我就想问问她，她为什么要抛下我和爸爸，她为什么那么狠心。我爱她，但是更恨她。我其实很想再见见她，可是我已经没机会了。”阿花终于忍不住了，抱着我嚎啕大哭。
后来，阿花收到了一封信，是她妈妈生前写给她的。
阿花看完信，平静地说：“我一直错怪她了，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，我爸也不是我的亲生父亲。我的亲生父母在我出生之后就出事故去世了，我是我爸在孤儿院抱回来的。她和我爸性格不合，选择了离婚。领养了我，却没尽到母亲的责任，她一直觉得很愧疚。”
阿花的经历又一次打击了我的人生观，一直以为这种事只是虚构，突然出现在我身边，我又惊愕又心疼。
“阿花……”我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“丸子，我一直以为我是那个被遗弃的人，所有人都对不起我。现在看看，我才是那个应该说抱歉的人吧。如果可以，我好想再打一通电话给她。”
不要总觉得世界亏欠你。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难言之隐，埋得久了就成了秘密。该放下的早点放下吧，该感谢的人早点说谢谢吧，该原谅的人趁早原谅吧，该告别的人早点说珍重吧。在人生中游走，下一秒，你不知道谁就会离开你。
不要低估分离的力量，此去经年，一别再也不见。你不是大雄，没有哆啦A梦，没有时光机。世界上那么多遗憾，能抓住的就牢牢抓住吧。
林俊杰在《可惜没如果》里唱：
倘若那天
把该说的话好好说 该体谅的不执著
如果那天我 不受情绪挑拨
你会怎么做
那么多如果 可能如果我
可惜没如果 只剩下结果
亲爱的你，离开前，把该说的话好好说。舍不得，请告诉他不要走。
